【二‧太平】
鏗然琴聲,幽然深遠。
成康半寐半醒,清晨微潤的涼風透著沙沙怡聲,整個人懶呼呼的捲著
被席,享受悠閒,不像前幾日借宿鎮上,一早就是街弄之間商販的叫
賣聲,一早就讓人緊繃著腦袋分瀝著來自四面八方的喧鬧。
琴鳴啼囀、竹葉磨娑,絕妙超然……如劃太平…
聽的成康心中不絕叫好,顧不及禮節,起身推開竹門欲探此音籟是出
何人之手。曲終再劃,幽遠琴音嘎然而止。一身焰紅的男子以腿為座,
半盤倚坐在池邊樸石之上。綠竹為景、焰髮素衣,在視覺上是一種奇
妙的感覺;成康清了清喉嚨,喜道:
『先生琴藝絕妙,今晨聆聽雅奏,通體舒暢!敢問此曲是為<太平引>?』
『嗯。』焰髮男子僅是低聲一應。
『先……』
不等成康下句話,男子納琴入囊,起身轉頭,一陣山風輕襲,吹散了
一片紅焰,低聞:『…琴聲淨心,何須太平二字牽絆?』
焰髮之人風儀超邁、神態厚重,低沉的嗓音,與成康因亢奮高揚的音
調形成一種極大的對比。
其低沉的音調,穩穩的壓印在成康耳中。
『看來您也是喜琴弄音之人,不妨梳洗完畢後,一同品茗話琴以樂語?』
如此邀約,成康大喜!即言笑答,但一低頭才想起自己衣衫不整、
蓬頭垢面的樣子,硬斷了他人雅致,低怯怯的好似羞愧。
真是的!又給人看笑話了。
**
成康抹了抹臉,拉整了衣袖,輕聲前往書齋,只見幾個較大的孩子正
在臨摹字帖,而樂真則是跩著青陽的手,有樣學樣的在使著筆墨。
『敢問是青陽先生嗎?今早成康真是見笑了…這邊給您陪個不是…』
成康低怯著臉,躬身行禮。
『無須如此在意,喜樂形於色,直爽不佼作,何來不是?』
青陽起身,拍了拍樂真的小腦袋,點頭輕笑,眼神帶過旋璣,旋璣
見狀起身伏了伏書案旁的小軟墊,好讓樂真乖乖在一旁坐著。
書齋外,青陽隨席坐下,一舉一動之間,毫無鄉野俗客的感覺,成
康心想"此人…倘若不是什麼江湖名人,亦是領首率眾之身吧!?"
只是為何在這江湖亂世之中,不見他入世?
便在此時,綠吟笑著端上了清茗甜果,柳葉細眉挑著笑意,用著胳
膀輕輕碰著成康:『你這傢伙又發啥呆啊!是見著怪人還是先生臉
上拽上了什麼?瞧你著一縷幽魂都不知道飄到哪去神遊了。』
成康被綠吟一點,又是一臉羞紅。
『綠吟!遠來是客。』青陽略望了少女一眼,嘴角微勾起淡淡的一笑。
『好啦!好啦!不捉弄你就是啦!』
綠吟斟上香茗、擺上幾道甜果,俏皮的吐了吐舌;
難得有客人,又年紀相仿,也難怪綠吟玩性大起。
『隨坐吧!別太拘謹。』
成康回禮坐下,雙手捧著素雅的茶碗兜轉著。
兩人對坐在書齋旁迴廊上,涼風陣陣徐來,成康瞇著眼,側身環
看綠竹坪的悠閒,視線漸轉至身旁沉穩之人。
一頭赤焰,劍眉入鬢,髮中勾出絲絲銀白,雖著一身輕素外掛單
衣,焰髮僅以白銀繞邊的絹帶髻起,十足散人姿態,但卻絲毫無
散人的貧氣。
『在下青陽,敢問名諱?』
『先生勿厚禮…後學成康…』
成康抓了抓後腦傻笑著:『昨日迷途借宿,今早又如此無禮,硬
是斷了先生雅興…』
『哈!難得綠吟碰上同輩來客,反倒是還要先請你別太見怪!』
青陽悠悠笑答,再幫成康添些溫茶。
一口珀色入喉,茶香甘韻溫陳,青陽細細拿起竹片小籤,在指
間撥彈說道:『伐三監,姬旦輔政,成王姬誦,康王姬釗。天下
安、刑罰止,是為成康之治。』
『…看來令尊令堂對於其子期待之深切啊!』
隨手掂起盤上甜果,細細轉弄。
『先生見笑了。成康僅一閒人,哪能給這江湖世局有所改變……』
成康施禮問道:『小輩斗膽。敢問先生…現在中原情勢紛紛,先是葉
口月人之禍,後有嗜血浩劫,佛、道、儒三教重創,更以身戾血好
不容易略緩了情勢,雲門殤、天外南海痛失大才,甚至俠刀與劍君
陸續戰死,所幸佛劍分說、劍子仙跡、傲笑紅塵等中原群俠力拼急挽
………中原武林可以說是受到前所未有的重創……』
葉口月人?
天外南海?劍君?
傲笑紅塵?
青陽一征,頓時腦中一陣不明渾沌糾葛……
這……他不明瞭為何有種震怒,為何又帶著悲痛感覺衝上了身?
一派輕鬆的表情霎時定了下來,手中原本撥弄著甜果的手也凍緩了。
成康未留意到身旁焰髮之人反應,仍憤愾說著當今武林情勢,好
不激動,青陽起手揉撫了太陽穴,這些武林名諱依稀聽過鎮上老叟
談論,但為何現在再次耳聞,卻是如此?
成康仰頭一口豪飲,乾了手中漸冷的茶茗,輕嘆:
『…然……青 陽 先生貌似非一般閒雲化外之人,殊不 聞先生之名?』
青陽靜坐一旁不發一語,思索著自己為何有著這番莫名的感覺……
『先生?』
『…先生!?』
成康見了青陽冷定的表情,趕緊擱下茶碗:
『對不住!!先生!成康一時心直口快,讓先生感到不快了!!!』
年輕書生一見青陽一臉肅然,眉心微蹙,驚覺自己又捅了簍子,趕
緊雙手合伏低身賠不是。
一陣陣的不明的感覺湧出,青陽微閉上了眼,刻在眉心的緊蹙更深了…
更是不發一字一語……
旋璣領著樂真,威臨簇著廣寒及晏虛,幾個孩子在書齋中靜心習
字,並未留心到齋外的兩人談話內容,此時綠吟提著沸茶,正準備
再給青陽成康二人回泡暖茶,見著青陽低抵蹙額,心頭一緊,隨手
擱下茶醢,趕緊抓扶青陽肩頭:
『先生?還好嗎?若感不適,綠吟這就扶您入房休息!』
書齋裡的玄璣、威臨兩個大孩子一聞綠吟驚呼,放下手中筆墨,
欲起身離座一探。青陽一醒,左手止了止綠吟欲攙的動作。
『沒事!只是突覺昏花,大概是昨晚夜歸涼了身,不打緊!』
青陽嘴角微勾,淡淡的對著書齋兩張緊張的小臉,也含首對著
綠吟一笑,正手輕拍了緊伏在前的年輕書生,成康略略抬起頭
來,生怕再挨了一頓罵。內心直咒罵著自己不是:
『成康啊成康,你這笨蛋,也太不懂的說話啊!』
青陽一改冷然,回以從容語調:
『真是不好意思,深居綠竹坪數載,在這遠離市囂的鄉野深山,
這些江湖凡事僅僅聞自他鄉偶遇老叟輕描淡寫,且青陽不過是避
世俗客一名,豈有能耐入世濁清。』
綠吟細細再次端看,只見青陽起手提舉身邊琴囊,緩緩撤囊取
琴,調弦轉軫,輕撫琴枕六弦。
成康再細看青陽所攜古琴,沉桐光面,琴身冰紋縝密,細想古琴
初為五弦,後有周朝文武各添一弦,應為七弦,但青陽所擁之琴
僅有六弦,獨缺武弦?
想起今晨琴曲,鏗然幽遠,想必此琴洗練千年,如焦桐再現,而
如此善奏喜琴曲之人,缺弦豈會不知?
雖說自己琴藝低拙,但怎說成家也是中原名琴世代,想必自己絕無看走了眼。
成康低思,只聞琴聲鏗鏗,渾厚深沉,餘音悠遠迴繞於綠竹之間…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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